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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知青研究(界定知青一代 ) 2014-06-11
作者:陈意新
(北卡莱罗纳大学历史系教授)
1968到1998 从下放到下岗 共和国最不幸的一代,知青一代大体包括 1947 — 1959 年出生于城镇、并于1967年底至1979年初上山下乡的1,647万多的人。在60年代末,他们大约构成中国城镇 1.2亿人口的13.7%;在90年代初城镇人口增至2.06亿时,他们占了其中的7.9%;在上山下乡的12年里,他们构成同年龄约2,700多万城镇 学生人口中的61%。他们是城镇同代人中的大部分;并且从60年代至90年代他们一直是城镇人口中一个 不 小的群体。在1967年末至1972年的第一次 上山下乡高潮中,他们中的715.68万去了农村,以年龄较小的初中生为主体,包括大部分老三届初、高中生和69-72届的初中生。在1973 — 1977年的 第二次高潮中,他们有858.66万人去了农村,以文革中的高中生为主体。当上山下乡在1978年和1979年接近尾声时,生于1950年代末的青年刚走出高中校门,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人也去了农村。与许多在第一次高潮中去农村的相比,70年代末去农村的知青下乡时间短、安置条件也好些,但他们毕竟也下了乡。“下过乡”是这一代人共同拥有的经历。 文革也是这代人的共同经历。在1966年文革开始时,这一代人正是小学一年级至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红卫兵的运动使这一代人不仅在学校批斗自己的老师, 并且还走上社会参加串连、抄家、夺权和武斗。尽管有不少人没有、或因家庭出身不好而没能加入红卫兵,但他们并未能躲开红卫兵运动的时尚、语言、音乐、文化、甚至歧视与迫害。这一代人是因文革而在政治上早熟的一代。无论欢喜与否,以红卫兵运动为中心生活的文革经历把这一代人捆绑在一起。 这一代人都接受过毛泽东思想主导的革命教育。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为新中国牺牲的刘胡兰和董存瑞、毫不利己的雷锋、民族大义的文天祥都曾是这代人课本里的榜样。榜样留给这代人的是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利他主义,还有一些传统的忠孝仁义。革命教育使这代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一项大于个人的伟大事业,使他们有了性格的共性,以致于西方的学者曾称这代人为“毛的孩子们”。即便改革已改换了中国人的人生目标,但献身伟业的理想仍活在知青一代许多人的心里。而被西方学者称为“邓的一代”的知青之后一代,显然缺少这种理想主义。 在知青一代之前还有过约150万的文革前知青,在1957 — 1966年间下了乡或去了建设兵团。他们中有像邢燕子和侯隽那样献身农村的典范,但更多却是在没考上高中或大学而成为“社会青年”后被动员下去的。他们也大多接受了毛泽东的革命教育,且上山下乡时间更长、经历更苦,但他们与知青一代人没有相近的文革经历。当文革的知青一代随红卫兵运动狂热地从学校向社会革命造反,文革前的知青大批人则在造反要回城。 这两部分知青也没有相似的下乡后心理经历。从招工、招生中,文革的知青一代还看得见回城的希望,因此“下放”对这一代的大部分来说有“下乡锻炼”的性质。但直至1970年代末,文革前的知青鲜有正当途径回城,招工、招生不对他们开放。因此,“下放”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种“移民下乡”。文革的知青之所以成为一代人,还在于“下放”是他们共同没有选 择的命运,但对文革前知青“下放”更是个体而非一代人的命运。 与下乡知青一代同龄的,还有更大数量的生于和成长于农村的回乡知青。自从1955年毛泽东把农村的“广阔天地”划给他们“大有作为”之后,“回乡”便 成了他们没能考上初中、高中或大学之后的唯一出路。中国1958年的户籍制度和尔后的城市招工制度、粮油布棉的定量供给制度和旅店的身份证介绍信制度,更是堵死了农村青年合法滞留城市的所有可能性。毛泽东的指示和政府的政策人为地分割了中国的城市与农 村, 歧视了农村的青年,不公正地把他们的农家出身政 策性地化为他们天生的缺陷,迫使他们以农村生活为永远的归宿。与下乡的知青一代相比,回乡知青有更多的艰辛与愤懑,但也有不同之处。对下乡知青来说,城市生活是他们理所当然预期的生活方式,下放使他们失去了应有的人生;但对于回乡知青,务农是他们被强加的命运,而城市生活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同样是在 农村,回乡知青与下乡知青的心理创伤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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