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34) 想念大山 身居都市,却常常想念大山。想念大山,是因为我最好的年华,已揉进小兴安岭大山深邃的胸怀,才忘不了那在大山的日子。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深情地回头将你翘望。 大山是年轻的,葱郁得可爱,平原上没有风的日子,大山却会涌起林海碧绿的阵阵波涛。走进林海,就会被绿色的温馨拥抱着,吻你的前额,拽你的衣裤。明媚的阳光,被片片绿叶揉成一个个光点,懒散地撒在地上。一棵棵挺拔的白桦,人格般地竖起自己勃勃向上的信念。大山总是朝气蓬勃。花花草草,绿枝树根,城里人作摆设、作装饰。山里的野花儿漫山遍野,五彩缤纷,从春天开到夏天,而丛林杂草里也生长或竞开着山里人一个好口福。 春天的蘑菇,争先恐后地脱颖而出,北山的沟荡里有草蘑,山坡的榛材棵子里有榛蘑,松树林子里有松蘑,尤其是一种叫油蘑的,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了……直到初夏,山里人才把长过头的不成器的各种蘑菇送出山外让人尝个鲜。我最喜欢山蕨菜,铅笔杆粗细,往往和杂草掺在一起,不象蘑菇引人注目。我和当地知青摘山蕨菜,总不如人眼尖,但我在用心收获情趣。直到现在,山蕨菜的鲜嫩还让人回味。 初夏时节,我们常去山脚下草甸子里,满地遍野的野黄花,黄得纯粹,绝无杂色,风吹花摇心随动,自然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将野黄花骨朵撷回,用开水滚烫一下,与肉小炒,就是一盘绝妙的山里风味菜。在北山上上下下走着,信手捡回一兜子枯树上的木耳,回家即可拌出一盘凉菜,若敲上几个鸡蛋炒着,馋得人直掉哈喇子。麦收后放假,如果有平原上的知青朋友来山里玩,一起走在长满榛材棵子的山坡上,不一会儿,就可拎回一袋榛子,剥去青衣,丢进嘴里,马上就变成让人惊喜的一个个欢快蹦跳的音符。 一个秋日,我走近大山深处,发现山上长着罕见的山核桃树,它枝干挺拔,树冠纷披,蓬勃如伞若盖,山核桃就像葫芦一样三五成簇挂在宽舒翠绿的树叶间随风摇荡,让我疑为西游记中孙悟空偷吃的人参果,这不会是圣灵的大山为山神准备的供品吧?山有树而媚,树有山而壮。山里的老林子既显示了大山的细腻和阴柔,又映衬了大山的粗犷和阳刚。 记得离开大山18年后,回访大山时,我在老山道边静静独坐,纵览晨光葳蕤的大山,尽情饱餐大山的秀色,谛听白云与山峰恋人般的絮语。我如痴似醉,忘情地凝视着大山,想起宋代有一个叫辛弃疾的山东人在词中有言:“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大山无语,亦与我含情相望,相看两不厌。 沟荡里的山泉,源源不竭的汁液,滋润着大山,给大山带来花的容,草的绿,春的色彩,秋的馨香……我捧起一掬泉水,甘甜清洌,沁人心脾,我觉得大山的血液,已注入我的血管,我觉得大山的灵魂,已注入我的生命。 (原载于《长春晚报》1999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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