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4-8-25 20:08 编辑
青春岁月（28）
睁开眼睛是白天
回顾在北大荒的日子，就会想起打光棍的滋味。 下乡去北大荒的头几年，自己动手盖的土坯屋宿舍，是我们这些支边青年的欢乐大世界。一到晚上，挤在一块堆热热闹闹的，扯扯山海经，哼哼样板戏，什么忧愁都没了踪影。可一阵“对象热”之后，瞅着双双对对的背影，我孤独的情结倏然疯长：有个家多好！ 平平常常的日子里，我怎么也想不起家的概念，而当我真真切切地醉了酒，把回宿舍的时间延长了许多，连鞋也没脱就一头扎在炕上，又被喷出来的呕吐物刺醒之后，多么盼望有一块热毛巾递过来，有一杯浓茶递过来，有一句既责备又疼爱的话递过来……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自己的小天地，空腹面对四壁，倒使我清醒冷静了许多：哦，从此不再喝酒了。喝一场“痛快”的酒，结果比扛一天麻袋还沉重，比生一场大病还乏力。我心里告诫自己，你跟别人不一样，打光棍的生活就是苦行僧的日子，每天都有不测，醉酒的时候更容易失去自我。所以，你应该振作起来，踏实走好自己的路。或许一个人的夜晚，拉亮孤灯，面前就有了一片阳光、一块天地。 一个人的休息天，两个盆子泡满那些该洗的衣物，故作内行地揉搓漂洗。一盆一盆的清水，漂去的是我羞对的污垢。晾衣绳上，飘满白的、黑的、深蓝的、草绿的。然后往坑上一歪，捧一本书，开启一扇心窗，让阳光涌进来。 书读够了，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不去食堂买饭，自己开个小灶，爱吃啥就做啥，此时的自我感觉如同半个皇上。自己做的饭菜，感觉特别好吃。吃完了，很有一种惬意，觉得眼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与人神聊一会儿，再听一段相声，乐得手舞足蹈起来。于是心里一个劲埋怨自己：生活中存有这么多欢乐，我为什么偏要拣苦闷来咀嚼呢？ 仍旧喜欢整理一大堆属于自己的书，时常拿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然后有条有理将它们放进箱子里。伙伴们每见之就啧啧不已。于是，站在日益见多的书的家族面前，哼一支刚学的山东小曲，唱一段走调的现代京剧，俨然一副富翁的气派。那些从大宿舍“换防”到家属房的小夫妻，甚至会跟我调侃：看到你没有家庭的拖累，轻松每一个日子，我们羡慕得直想离婚。我知道，这是戏话。 其实，在沉重抑或繁忙的生活里，能够独享一片风景，独品一杯香茗，独赏一曲音乐，该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的回忆！一个快乐的人，必定会远离“一头撞在南墙上”的结局，必定不欣赏“一棵树上吊死”的偏狭。一个乐观的人，喜欢旭日东升的美丽，也喜欢日落西山的壮观；喜欢春风煦暖的日子，也喜欢凛冽刺骨的冬天。 我想，闭上眼睛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天。 （原载于《健康报》1995年7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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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6 21:4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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