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13）
背狼的故事
下乡黑土地，我们一拨上海知青被分到农场北部山里的一个连队。头一年冬天，我从农工排调畜牧排工作。于是，我搬到马号小屋，和几位老职工住一起。晚饭后，喂马的、赶车的、打更的等老职工常聚在小屋唠嗑，唠的多半是50年代后期萝北垦荒建农庄的往事，其中也有不少遭遇野兽的事儿。我听得津津有味。
我曾不止一次地被告诫：孤身赶路，若背后有“人”搭住你的肩膀，千万莫回头，那十有八九是狼；只要你一回首，就立刻会被狼咬断喉咙。一位原山东临朐庄的垦荒队员老马给我讲过他的亲身经历：“来萝北的头几年，人们外出时必带防身的猎刀、小斧子啥的，我也一直小心在意。终于有一天，狼搭住了我的肩膀！要命的是我连把刀也没带……”我听了至今记忆犹新，且整理如下—— 那是一个初冬的傍晚，我上萝北县城凤翔因没赶上回队的马车，公路上搭了一段车到场部后，只好孤身徙步赶二十多里路，一路上北风呼啸，不时夹杂着凄楚的狼嚎，听得怪吓人的，我忑忐不安起来，于是脚下生风，只想着快些赶回队里，连夜幕悄然降临也浑然不知。走在长着柞树棵子的老龙岗，我猛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尾随着，顿时警觉起来，凭直觉，我想一定是狼！于是放慢脚步，下意识地睨视着后面，果然是狼，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清了，这是一条灰色的狼，两道绿荧荧的目光鬼火般闪烁，令我毛骨悚然。 我想跑，可腿脚有些发软。我索性横下一条心，依旧径直向前走，心里暗自鼓气：看这畜牲能把我咋样。事后想想这倒救了我一命，要是我一跑，狼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狼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见狼跟我较上了劲儿，我干着急却毫无办法。 终于，见到前方闪起了队里住房星星点点的灯光，我心里一阵欣喜，可两只利爪此时也搭在了我的肩上。狼似乎知道，再往前，它就前功尽弃了。我真的急了：都快到家了，再落狼口岂不冤枉死了！？我急中生智，两手猛地紧紧抓住搭在肩上的狼爪，使劲朝下拽，头同时向上拱，拼着命抵住狼的下颌。狼嘴巴朝天，无法下“牙”，两只后爪还在不停地扑腾。我知道，一松劲小命就得交待了，因此死也不撒手，就这样背着足有50斤重的野狼，艰难地走近宿舍门口。 “快来人哪！”我扯着嗓子大喊，喊声中掺着哭腔。大伙儿闻讯。纷纷拿着铁锹大斧赶来，见我和狼粘在一起，都楞住了。一个机灵鬼找来细麻绳，在狼的脖子上打了个活扣，将狼吊在门口那棵大树上了。 （原载于《农垦日报》1998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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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3 20:2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