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陈天发相处时间不长,他留给我的印象却很深刻。 他调到二连头天晚上与我睡一个炕,第二天我就搬去男宿舍,是因为连部的炕太小。铮铮汉子,壮实体魄,四方大脸看似严肃却很亲和,浑厚嗓门话音掷地有声,这一夜我俩相谈甚欢。 欢迎陈副连长会上,陈天发的发言真的象开大炮:我陈天发大家都叫我陈大炮,从四连调来,与大家一起工作。我是当兵专业北大荒,性子直如竹筒到豆子直上直下,不会拐弯抹角…..把昨晚的部分谈话重复一遍,所以记忆如昨。 他身上看不到官架子,主管后勤,除了开会他不怎么爱呆办公室,喜欢往宿舍跑,与荒友们称兄道弟,有酒他也整二盅,他更多的是操心食堂伙食与菜地长势。有几次他带我们连部几个说是去帮忙,他确实很有意思,到了菜地总是说先不忙,看看韭菜、黄瓜、西红柿长得如何?看到成熟的,就让我们先尝尝鲜,这就是他的心意。 二连靠近公路,每天绥滨开往鹤岗都要在此地停靠上客。回家探亲是很幸福的,相送的朋友脸上也泛着幸福的笑容,探亲者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孝敬父母。 这一天偏偏出了点纰漏,从场院到连队一路沥沥拉拉依稀可见的大豆颗粒,可到了连队这豆粒踪迹没啦,可能是被鸡或者鸭子啄光了(如果是还真的要感谢),这肯定是昨晚发生的事。 很快这事件引起连队领导重视,搞阶级斗争的主就来劲了,线啊纲啊要抓到底,盗窃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在连部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不知哪个兄弟要倒霉了。 好在这事交由陈副连长经办,甭看他象直来直去的大炮,也是刚中有柔,他断定这是男生干的事。他查看男生宿舍,不见半粒豆子也不见大包小包的东西,都上班去了只有小朱丹还在睡觉。小朱丹温州知青,十四岁半就到边疆,地地道道一个童工。麦收中单薄还未发育成熟的身子骨,就去扛一二百斤麻袋走跳板,刚踏上跳板第二步就从一米高跳板上摔下来,人家知道摔下来会把麻袋推开,这小毛孩啥也不懂,抓住麻袋一块摔下来,麻袋重重砸在他的小腿处,胫骨腓骨二根骨头当即就断了,住了近半年的院,走路也不很好,只能在场院打更。陈天发与小朱丹平时里就老哥小弟气味相投,就叫醒小朱丹问明事由,小朱丹也不隐瞒,如此这般合盘讲给陈天发。不过,我这里会有一点点,那俩哥们没装了留着自己煮了吃。这洒在道上的豆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天发如释重负说:吃了好吃了好,吃到吐子里就没事了。
(本文献给陈天发,深表我对他的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