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甲客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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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团 梦 魇 （作者是11团北京知青）
2010-12-16
兵团是我厌倦的词，上山下乡是我厌倦的话题。尽管如此，每逢看到这个词听到这个话题，还是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最近的一例，是由名叫《北大荒知青之歌》的演出引发的。 大声催地转，高浪蹴天浮。 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把50多万中学生送去北大荒，是上山下乡运动的一部分，毛泽东说了要知识青年接受“再教育”，就有了这运动。当时也提出过“屯垦戍边”的口号，兵团的6个师，从“建设钢铁边疆”的口号中各领到一个字用作番号。由此看，又像是国家的战略安全需要这样做了。秦始皇是把砖石城墙筑到辽东，毛泽东是用“学生军”筑成黑龙江东北端的屏障。 建国这么多年，所有经历过没经历过的政治性运动，可有一场不是祸国殃民的？我想不出。时至今日，有的问题可以不问了，比如苏军选择那条路线入侵是否合理，比如学生军能否成为苏军推进的障碍等；但有的问题还是想问，那就是：领袖或政府是不是拥有这样的权利，可以用国家的名义剥夺大批未成年人的学习机会，并决定他们本人乃至家庭的命运。 其实学生们的使命是颇为含糊的。 就屯垦说，也许他们确实提高了当地的粮食产量，但是让他们当时付出血汗和生命代价，后来付出终身坎坷困顿的代价，是值得的么？为扩大垦殖修水利、为战备挖战壕，留给黑土地多少疮痍啊，数百年才能生成一公分的黑土层，从此以每年一公分的速度在流失。 就戍边说，一个团只有一个营是武装连队，武装连队也合不到一人一支单发步枪，倘若有战事，摆明了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把大批的绝大多数还未成年的学生派赴那里，就是浩荡恩情和雨露阳光吗？ 有人说兵团造就了一批人才，但是我看不出成才与兵团经历的必然关系。数以万计的学生，如果接受正常的教育而后正常就业，反而不能产生人才吗？被称为人才的少数人，是一定要去兵团才能造就吗？我看完全相反，假如兵团始终存在他们也始终留在那里，我不相信他们还有机会成为人才。 退一万步说，为了造就少数的人才，让数以万计的人去做垫脚石，是正当的么？就算没有那些人才又如何？可笑又可悲的是，不乏做了垫脚石的人，到今天还在说“无怨无悔”，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不用讳言，做垫脚石原本也是这社会多数人的宿命，但他们原本在家乡尽这本分就可以了，不必远赴那天寒地冻吉凶未卜的北彊，更不必葬身在那里吧。 到今天还在自欺欺人地说“胸有朝阳”的人，能告诉我那朝阳指代的是什么吗？到今天还在说“无怨无悔”的人，是脚踏在黑土地上说话吗？我不知道他们这种豪情是从哪儿来的，将把他们带到哪儿去。谁说灭绝文化、灭绝人性的“文化大革命”不会再来了？我看不到制度的保障，却看到了这种“革命”的土壤。到今天还坚持那些无法自圆其说的话，你们能代表那些青春夭折的同伴吗？能代表那些无端失身的女生吗？在黑龙江兵团，好像没有像云南兵团那样，出现上万人跪求返城的场面，但是发假电报、开假病证明、被逼私逃的事例，难道还少吗？ 我是16岁去黑龙江兵团，在武装连队两年有余。在那里的两年间，我终日毫无吝惜地付出血汗，也一直做好了在可能的战争中流尽鲜血的准备。但我所看到的，只是上层政治翻云覆雨，下层小吏无能专横，而一心要热血报国的自己，反而动辄得咎，是要接受改造的对象，这就是毛泽东说的“大有作为”吗？在“林副统帅”折戟沉沙以后，我再不相信任何说教了，再不接受任何政治信仰。虽然返城时也不过18岁，但青春和信仰都已经埋葬在那里了。我返城没有通过正常途径，是私下跑回家的。返城回家了，也不是噩梦的结束，那阴影在梦醒后也不能散去，40年后的今天也不能散去，终生也肯定不能散去了。 既然可以排演《北大荒知青之歌》，那么也应该排演《红卫兵之歌》，那不是更富激情更加狂热的一群吗？这场并不文艺的文艺演出共有七幕，最后一幕名为《兵团战士胸有朝阳》，据说这原是一首歌的名字，原名是《兵团战士之歌》，据说兵团中人人会唱，可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它的歌词是如此腐朽，我想不通是什么人能从中受到激励、看到辉煌。压制住内心的反感，把歌词录在这里，用它自身来说明我未尽的话吧 兵团战士胸有朝阳，胸有朝阳。 屯垦戍边披荆斩棘，战斗在边疆。 毛泽东思想哺育我们茁壮成长。 祖国大地山山水水充满了阳光。 三大革命练红心，迎风冒雪志如钢。 坚决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誓把北疆变粮仓。 热爱边疆、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红心向太阳。 兵团战士胸有朝阳，胸有朝阳。 屯垦戍边耕耘大地，紧握钢枪。 广阔的天地战旗飞舞稻菽千重浪， 提高警惕常备不懈，日夜练兵忙。 备战备荒广积粮，千里边防坚如钢。 为了当好革命事业接班人，誓把青春献给党。 热爱边疆、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红心向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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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4 19:07:53
发表于 2013-6-24 21: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