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白桦林

冯绪杰

梦中的白桦林

冯绪杰

1

    三江平原春天来得晚。当春风送暖，冰消雪融，北疆大地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连队小村落远处的杂木林的冬意早已悄然退去，白桦树枝已经吐出了嫩嫩的绿芽，远远地望去，像是给树披上了一层柔柔的绿纱。
    军川最美的季节当属春天野芍药花开放，伴随春天序幕的徐徐拉开，各色的花朵在微风中飘荡，飘来阵阵暗香。白桦林新叶初发，像无数繁星缀于蓝天之上。无论是野芍药还是白桦树都甩掉了冬季的疲惫，重新绽放出生命的色彩。鲜艳奔放的野花，婷婷玉立的白桦，给北国乍暖还寒的初春带来勃勃生机。山花烂漫，白桦吐翠，天蓝、叶绿、枝白、花繁，谱写出最美的北国春曲。白桦林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四季轮回，像一个朝气蓬勃而又多变的孩子，一会换一个样，样样都有自己的特色。上世纪七十年代，黑土地的白桦树多的数不胜数。春天军川大地万物复苏，黑土地恢复了灵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出现在人们面前。连队不远处的莲花泡，流水叮叮咚咚的，演奏出大地的交响乐，鸟儿们叽叽喳喳的，畅谈着未来的美好生活。阳光格外明媚，暖暖的光束射过来，那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极了妈妈的手。
    盛夏，广袤的大片的在努力中，柞木、水曲柳、稀少的黄菠萝、杨树以及白桦树，郁郁葱葱，枝叶舒展，绿意盎然。蔚蓝的天空衬托出它的高洁，五彩缤纷的野花妆点着脚下片片的灌木丛，高挑的枝条笑迎白云迎风飘荡。莲花泡边的溪水潺潺流淌，滋润着无边的绿野。高耸的白桦树，仿佛一排排楚楚的丽人，玉树临风，清俊挺拔，却又款款深情。随着暖风的渗透，树的叶子渐渐多起来了，满树的绿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好像要把它的全部生命力都展现给我赏读，黑土地特有的翠绿把我带进了一个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世界。时光飞逝，转眼间，金色的阳光染黄了白桦林。刚开始，叶柄和叶脉还是绿色的，叶肉己变黄色，渐渐地，整片叶子都变成绿色的了。抽刀断水斩涟漪，树影婆娑入画来。白桦、碧水、野花、倩影、晨雾，你能想象到构成一幅最美图画的元素应有尽有，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当秋风缓缓地吹过，叶子＂沙沙＂作响，像金铃铛的响声，又像小精灵欢快地嬉戏的声音，非常悦耳。桦树的树干也很特别，树干底部是棕色的，向上便是白色的树干，树干上枝桠断裂处有一个个像黑色眼睛一样的树结。我扒下一块干净的树皮仔细端详，正面是薄薄灰白色的皮，翻过来是米黄色的纤维，而且非常光滑，流畅，摸起来异常舒服，还可以写字呢。严格的说：我更钟情于白桦林的秋韵，因为秋光里白桦褪去了青衣，换上绚烂多彩的盛妆。山野间、湿地旁、月光下、晨雾里，一排排，一簇簇白桦树彩妆加身，树影婆娑，绚丽多姿，如梦似幻，宛如一个待嫁少女娇美妩媚，楚楚动人。白桦树不仅自身演绎着色彩的变幻，还与身边红黄色的柞树叶，枫叶相伴，为金秋的黑土地绘出一幅醉美的画卷，令人为之陶醉。秋风轻轻一扫，漫天落叶，如同一只只飞舞的蝴蝶，又好似一个个舞动的精灵在天空中尽情飞舞、旋转。落在地上，铺成了一条条金光大道，漫步丛林，向上看去，笔直洁白的树干，金光的树叶，静静倾听着桦树林的述说……。
   冬天是农垦人砍伐的季节。牛车车身打上木挎，我与一位老农垦人赶牛车砍柴。白雪像银珠、像粉屑、像杨花，纷纷扬扬为我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抬头透过稀疏的雪帘望去，那远处的高楼，隐隐约约，好像在雾里，宛如在云里，显得特别迷蒙。雪花在空中嬉戏飞舞。寒冬，凛冽的北风在天地间扫过，片片晶莹的雪花，扬扬洒洒从天而降，轻盈地降落在山野，杂木林林成了童话的世界，给这里增添了一道美景。白雪像银珠、像粉屑、像杨花，纷纷扬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抬头透过稀疏的雪帘望去，那远处的村落，隐隐约约，好像在雾里，宛如在云里，显得特别迷蒙。雪花在空中嬉戏飞舞。树林深处，老牛在悠闲地咀嚼干草与枯叶，两个砍柴人两把板斧上下翻飞，一颗颗柞树、杨树、白桦倒下，当牛车装满后，顺着来时的道路向炊烟袅袅的小村落踏入归途。
    冬雪降落，三江平原的天空一片白茫茫。大地冰封，雪花飘飘。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几度，两山夹一沟的白桦林被大雪所覆盖，一排排白桦树仍挺拔俊逸地屹立在风雪之中，身上挂满了寒雪，脚踏在茫茫雪原上，远远望去，像英勇的哨兵，日夜忠实守卫在这块广袤富饶的黑土地上。眼前的白桦树静静地伫立，通体洁白，棵棵独立，与天空、雪地融为一体，雪野无言，桦林无语。一个神奇的境界，有一种至极之美，它们立足冰雪，身处严寒，却生长得如此从容，如此平静。它们挺立雪野，历尽风刀霜剑却依旧坚韧不屈，还有什么树木能像白桦这样与冰雪融为一体又不失去自己的本色。“问爹问娘问夕阳，天上有没有北大荒，喊儿喊孙喊月亮，有没有北大荒。咋不见着了火的红高梁，咋不见平坦坦盘腿的炕，咋不见风雪里酒飘香，咋不见草垛里的烟锅点太阳，咋不见风雪里酒飘香，咋不见草垛里的烟锅点太阳。美丽的松花江，波连波向前方，川流不息流淌，夜夜进梦乡，别让我回头望，让我走一趟，别让我回头望，让我走一趟，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这首十几年后的歌，唱出了一群城市来的屯垦孩子们的心声。总想在冬季回一趟军川，在白雪皑皑深雪上踏足，驻足林间，远离了尘嚣与浮华，洁白的桦树林荡去了你满身的疲惫，不知是冬季的桦林更具神韵？可是无论怎么，第二故乡故乡的白桦林，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最美的思念。
                                      2024年9月

老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