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光（85）家乡的土坯房

许国庆

闲暇时光（85）
                     家乡的土坯房
                            许国庆
    我的老家新河庄，早年间乡邻们的住房，绝大部份是以土坯房为主。小的时候不以为然，下乡北大荒后，搞基建盖房子，从中才感受到家乡的土坯房，无论是建房的材料还是盖房的形式，都很有些特点的，尤其是扎“苇把（bǎ）子”和“垒墙”。
     记得乡邻们盖房前，先是准备建房主材料：土坯（我们称大坯）和芦苇，这可以就地取材。
     有印象家乡盖房的大坯真的是很大的，长度有50公分，宽度超过30公分，有8~10公分厚，一块土坯估计至少有40斤重，称得上名符其实的“大坯”。比北大荒的土坯差不多要大一倍。
     苫房盖，则是用芦苇（我们称“苇子”）扎成的“苇把子”（我们称“房把子”）铺成的。
     小的时候，记得庄外的河沟长满了一人多高、筷子粗细的苇子。再往远处，还有那成片的芦苇塘，这些芦苇是很好的扎“房把子”的材料。要盖房的人家，一般趁冬季水面封冻时节，准备好足够的干苇子。
     正式盖房前两三天就请人开始扎“房把子”了，那可是个技术活。好的师傅扎出的房把子，粗细匀称，“房把子”挺头，而且不能露苇头，也不能露苇毛，这是师傅最显露技术的地方。
     我曾见过师傅扎“房把子”的过程。
      选一块足够“房把子”长度的空地，在地上挖个坑，纵向担（dàn ）一根木棍，师傅坐在坑边，双脚放在木棍两侧坑里干活。
    先把一把苇子墩齐，而后从根部起头，借助坑中横挡的木棍，用一根绳子使劲勒紧苇把，扎成5寸或6寸苇把，直径一般在15~18公分左右（粗细依据主家要求），用准备好的芦苇绳，在勒苇把子绳边捆绑结实，绳头再塞进苇把子中，然后松开勒绳，一道苇绳就捆好了。
    接着，间隔在20公分左右，捆扎下一道……这样一道道的捆扎，同时捆扎几道还要不断的续苇子，保证苇把子粗细一致……捆扎超过所需长度后，继续捆扎一段，用铡刀铡断所需长度，一棵“房把子”扎好了。铡剩下的一段，继续做为下一棵“房把子”起扎。这样一棵棵的扎，直到所需的棵数，码在一边备用。
     垒墙时（我们称“起房”）也是很有特点的。一般只一两个师傅操作，几个人供坯。垒墙时不用搭脚手架，也不拉线，师傅是直接站在墙上干活。
     师傅双手把一块大坯平端，瞅准位置，借大坯的重量，稍用力向下掷去，大坯就稳妥的放在合适的位置，有时用大木锤敲打稍做调正，一块坯放好了，接着垒下一块。上下两块坯之间也不用坐泥，属于“干垒”。垒墙也不是一圏圈的起，而是三~四层错台垒，师傅在墙上退步走。
    像这种垒墙方法，以前没太注意，到北大荒下乡后搞基建，也砌过土坯墙，但不是干垒，需要用泥粘合。而且到一定高度，还要搭脚手架，人站在脚手架上，一层层的垒。回味家乡的干垒墙，确实感到很有点地方特色。
    起房后庄里人有说法，半天时间就必须垒好墙，上房檩。房檩大多是20公分左右直径的圆松木，看房间跨度和房檩的粗细，有三檩五檩之说。
    平民百姓盖房是件大事，一上房檩标志新房的落成，有很多讲究的：先上中檩，檩上要系红布、筷子……之类吉祥的物品，还要放鞭炮，以示庆贺！
     垒好墙上好房檩，紧接是铺“房把子”。把扎好的“房把子”，取个中，略折一下，而后搭到中檩上，顺两侧坡度一棵棵紧密摆好。前后檐还要探出一段约4~50公分左右的“房把子”，我们称滴水檐（用以顺雨水保护墙面）。最后形成用“房把子”铺成的房盖。
     用这种紧紧扎捆的“房把子”，再一棵棵紧密铺成的房盖儿很挺头，很有支撑力，人上去踩踏都没事。
紧接着在铺好的“房把子”上，泥上头遍泥。有讲究，当天无论多晚，这头遍泥必须泥完，为的是防止天阴下雨，冲毁土坯墙体。泥好房盖，整个盖房第一节段的工作才算完成。
     接下来就可进入房子的内外“装修”工作……
    这种土坯房，除了建房材料就地取材外，最大的特点，是保温性非常好，住在里面可以说冬暖夏凉。
过去冬天人们没有煤烧炉子，只靠屋内一盘土坑连着灶台，烧火做饭连带供热，是厚实的土坯墙体还有厚厚的“房把子”保持着室温。
     夏季里，屋顶20多公分厚的“房把子”，加上厚厚的泥，太阳是晒不透的。这是大自然的恩赐，与乡民的智慧，结合成的天然的隔热保温层。小的时候大热天，从外面回来，进到屋内就有种凉凉的感觉。
     当年在北大荒下乡时，冬天进林子，见当地结冰的泡子上有很多芦苇，一棵棵挺立着，有一人多高，我就想起家乡盖房时人们就用这种长长的芦苇扎的“房把子”。我曾和当地老职工及我的师傅谈起过家乡盖房的情形，特别是用芦苇扎“房把子”铺房盖的过程。可老职工们讲：咱这旮瘩按习惯，垒完墙，上好房檩，房盖上要么铺树条子，要么用拉合辫，或者钉木板做房盖，上面再铺上草。却从来没人想过用芦苇扎苇把子，再说咱这也没那么多芦苇，也没人会捆那玩意儿。
     是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勤劳智慧的乡民，在长期的生存中就地取材，创造了适应自己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居住条件。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的居住条件也在不断的改善，土坯、苇把子房屋，已渐渐的离我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水泥的楼房，土坯房也只留在了记忆中。
              2020年6月15日写于塘沽